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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重回青木镇

一个声音从两人的身后响了起来。

“王爷息怒。”

陆青言不知何时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了两人的中间,将夏启明与荀子佩隔绝开来。

“此事与祭酒大人无关。”

他抬起头,直视夏启明的双眼。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夏启明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理由。”

他只说了两个字。

“道不同。”

陆青言的回答,同样简单。

“王爷若是不允,青言也无法。”

“只是————”

他的话锋一转,变得决绝。

那双平静的眸子里,燃起了一团近乎于疯狂的火焰。

“一个道心已失,信念崩塌,只知混吃等死的废人。”

“想来,也担当不起王爷的重任。”

夏启明看着他,然后笑了。

“陆青言,你知不知道,本王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

陆青言没有再多废话,他当着夏启明的面,盘膝而坐。

然后,在夏启明与荀子佩那充满了震惊与不解的目光注视之下,逆转了功法o

“轰!”

一股狂暴,混乱,充满了毁灭气息的黑金色气浪,从他的体内爆发。

他的全身灵气如同开闸的洪水,开始疯狂地向外宣泄。

“噗!”

一口混杂着黑色煞气的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溅在了身前的地面之上,发出“滋滋”的轻响。

经脉寸断的剧痛,让他那张本是清秀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但他那双眼睛里的坚定,却如同磐石,没有半分的动摇。

房间之内,灵气暴走,狂风呼啸。

那饶绍的烛火,在这股混乱气浪的冲击之下,瞬间便被撕得粉碎,化作了漫天的火星,又在半空之中被那更为狂暴的气流绞杀,湮灭。

整个房间,彻底地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夏启明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住了荀子。

“你————你竟将证道之法,告诉了他?!”

夏启明不是震惊于陆青言的散功。

他真正震惊的,是陆青言散功时,那股虽在溃散,却依旧纯粹、坚定,甚至隐隐有与天地共鸣之势的“道”之气息。

陆青言的气息越来越弱,那本已踏入了筑基之境的修为,如同退潮般飞速地跌落。

“够了。”

夏启明突然开口。

陆青言的身体猛地一颤,那自废修为的逆行功法,被一股更为霸道的力量强行地打断。

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的口中喷出。

“别散了。”

“现在————大夏需要每一个能证道的人。”

“所以————”

陆青言捂住胸口,虚弱道:“王爷同意了?”

他看着陆青言,缓缓地说道。

“就在三个时辰之前。”

“神都,钦天监的命星盘之上————”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代表着陛下的紫微帝星,熄灭了。”

荀子佩立刻慌乱道:“陛下难道————”

夏启明摇了摇头:“陛下————失踪了。”

夏启明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镇国龙脉虽然尚未崩溃,但已陷入狂乱。”

“整个神都,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房间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荀子佩的老脸上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慌乱,他跟跄着后退了一步,眼神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陛下他————他怎会————”

作为辅佐了三代帝王,将维护大夏王朝的纲常伦理视作自己毕生之道的帝国文宗,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四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一个人的消失,那是支撑着整个帝国运转的精神图腾的崩塌。

天,真的要塌了。

而陆青言,则是在最初的震惊之后,迅速地便已冷静了下来。

他的心中没有什么忠君之念。

他只是在自己的脑海之中,飞速地推演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惊天剧变,将会给整个天下带来何等颠复性的影响。

秦王,太子,魏公————

旧的权力格局,将被彻底地打碎。

一个前所未有的,充满了血腥与混乱的权力真空,即将出现在神都。

这对于那些旧世界的维护者而言,是末日。

但对于他这个,本就是抱着颠复一切目的而来的革命者而言————

却是一场千载难逢的机遇!

夏启明的目光望向了那遥远的神都方向,一向意志坚定的他,眼神中也泛起了迷茫。

不过瞬间,他收回了目光,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看向荀子佩,那双眼睛里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荀祭酒。”

他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现在,不是你我窝里斗的时候。”

荀子佩的身躯猛地一震,他抬起头,看向夏启明。

“秦王,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夏启明的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他会用最快的速度,集成他所有的力量,然后以靖国难的名义,挥师北上。”

“届时,整个天下,都将陷入一场比龙脉暴动,还要可怕百倍的战火之中。”

“你我,”他看着荀子佩,一字一顿地说道,“都将成为这场战火的祭品。”

荀子佩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他看着夏启明,老脸上露出了苦涩。

“王爷。”

他反问道:“可我们又能如何?”

“黑旗军早已与各大宗门世家,穿上了一条裤子,他们在这南云州,早已是铁板一块。”

“而我们————”

他看了一眼身旁气息萎靡的陆青言,又看了看自己。

“又能如何呢?”

夏启明走到陆青言的面前:“陆青言,本王知道,你与老夫并非同路人。”

“但现在,本王需要你的力量。”

“更准确地说————”

他顿了顿。

“神都需要每一个真正能证道的人的力量。”

“所以,告诉我,你的证道仪式,是什么?”

陆青言一愣,目光扫向一旁的荀子佩,寻求着他的意见。

荀子佩却只是微微颔首,眼神仿佛在说:这是你必须独自面对的决择。

陆青言深吸一口气,他不再隐瞒,缓缓开口。

“回禀王爷,我的道始于人心。”

他抬起头,直视着夏启明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目。

“我需要一场献祭,一场用旧世界的鲜血,来点燃新世界火种的仪式。”

“我需要找到一个群体,获得其中至少九人对于我道的认同。”

“只有这样,我才能完成我的证道仪式。”

夏启明听完,沉默了许久。

房间内的空气,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最终,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果然,你的道与大夏的统治根基相悖。”

就在陆青言以为谈判即将破裂之时,夏启明却话锋一转。

“但是————”他看着陆青言,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现在情况紧急。”

“神都大乱,秦王势大,他早已与南云州的宗门世家结成了稳固的利益同盟。”

夏启明不再有任何掩饰,正式向陆青言提出了他的交易:“本王可以帮你。”

他许诺:“本王可以默许,甚至暗中支持你,去选择一个目标,完成你的证道仪式。金鳞卫可以为你牵制住黑旗军的主力,为你创造一个完美的窗口。”

“但本王有一个条件。”夏启明死死地盯着陆青言,“仪式完成之后,你和你所创建的那个新世界,必须站在本王这一边,站在皇权这一边。你的力量,必须成为本王在神都博弈的筹码。”

荀子佩也在此刻开口,对陆青言进行劝进:“青言,王爷代表的,是中枢的秩序。你的道虽有颠复,却也需依附于一个更大的框架之下,方能长久。”

“先破后立,破的是地方之乱,立的,终究该是天下之序,与王爷合作,方是正途。”

陆青言面对两位大佬的劝进,没有立刻表态。

他沉默了片刻,反而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王爷为我挡住明枪,祭酒大人为我竖起大旗,这南云州的暗箭,便由青言一人来接。”

最终,三方达成了一份口头契约。

夏启明与荀子佩暗中提供支持,而陆青言,则需要用日后的支持,来作为自己证道的代价。

夏启明从怀中取出一份南云州的舆图,摊开在桌案之上。

陆青言、夏启明、荀子佩三人的手指,最终,共同指向了一个地方。

青木镇!

夏启明看着舆图上那个小小的黑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好,就它了。”

三匹快马出了镇南城。

马上,夏启明、荀子佩、陆青言三人相对无言。

目之所及,是南云州那亘古不变的蛮荒景致。

行至一处三岔路口,夏启明的声音传了过来。

——

“陆青言。”

陆青言应道:“王爷有何吩咐?”

夏启明看着他,那双狭长的凤目之中,看不出喜怒:“南云州这盘棋,棋盘已经给你摆好了。本王与荀祭酒坐镇在此,为你牵制各方势力。”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你要记住,本王要的是结果。”

“下官明白。”

夏启明不再多言,他与荀子佩的轿子勒住缰绳,不再前行,而陆青言则独自一人前往青木镇。

几日之后。

青木镇,迎来了一个陌生的客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衣,背着一个半旧的药箱,脸上带着一丝与这片土地格格不入的和煦笑容。

他自称是一名游方的郎中,路经此地,见镇中百姓多有疾患,便在此地停留数日,为众人免费义诊。

起初,镇民们对他充满了警剔与疏离。

这游方郎中太年轻,脸上也太干净,不象是个走南闯北,见过风霜的人。

他们只当他是哪家出来游历的公子哥,图个新鲜。

可当镇口孙大娘那扭伤了数日,早已是红肿如馒头的脚踝,在他几下看似随意的按压与一贴黑乎乎的草药膏之后,次日便消肿大半,能下地走路时,镇民们的眼神变了。

当张屠户家那烧得说胡话,连忘川药铺的大夫都断言“准备后事”的独苗,被他用几根银针扎下去,又灌了一碗苦涩的柳树皮汤后,竟奇迹般地退了烧,哭着喊饿时,那份警剔与疏离,便化作了敬畏。

他们开始在他的药箱前排起长队,将家中那些早已是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亲人,一个个地抬了过来。

陆青言来者不拒,他甚至不收诊金,只在药箱旁放一个破碗,任人随缘。

他治的大多是些寻常的风寒、扭伤、积食之症。

短短数日,“陆先生”的名号,便如同长了翅膀,传遍了青木镇的每一个角落。

只是,来看病的人越多,劝他走的人,也越多。

“先生,您是好人,可这青木镇,不是好人待的地方啊————”

“您快走吧,再过几日,就是开恩日了,到时候————唉————”

陆青言没有走。

这一日,一个汉子抱着一个浑身滚烫的女童,疯了一般地冲到了他的药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先生!救命!救救我女儿!”

陆青言探了探女童的额头,滚烫如火石,他皱起了眉头:“高烧不退,多久了?”

“三天了!”那汉子声音嘶哑,眼中布满了血丝,“忘川药铺的药,吃了两剂,一点用都没有,他们————他们还要我再去买更贵的!”

陆青言正要施针,那汉子却死死地拉住了他的手,脸上写满了绝望:“先生,我————我没钱了————”

陆青言没有说话,只是从药箱之中,取出了一套银针。

可就在此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人群之外传了进来。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新来的陆先生,在这儿普度众生呢?”

人群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一个穿着忘川药铺统一制式青色短打,留着两撇鼠须的伙计,在一众同样是膀大腰圆的打手的簇拥之下,走了进来。

他瞥了一眼那汉子怀中的女童,又看了看陆青言手中的银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陆先生,我们忘川药铺开的药,那都是对症下药,你这几根破针,要是把人扎出个好歹来,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那汉子看到来人,浑身一颤,下意识地便要将女儿抱起,退入人群。

陆青言却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我只知道,人命关天。”陆青言没有去看那伙计,只是将银针消毒,手法娴熟地刺入了女童的几处穴位,“至于责任,我担得起。”

那鼠须伙计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去。

他在这青木镇作威作福惯了,何曾被人如此当面顶撞过?

他刚想发作,却听得人群之中,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

只见那本已是烧得神志不清,嘴唇干裂的女童,竟在那几根银针的刺激之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那鼠须伙计看着这一幕,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终只是冷哼一声,带着人,悻悻地离去了。

那汉子见女儿转危为安,对着陆青言是千恩万谢,磕头如捣蒜。

陆青言将他扶起,看着他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看似随意地问道:“你女儿,可是在镇上的私塾念书?”

那汉子一愣,点了点头,说道:“今日她高烧,我已替她向先生告了假。”

陆青言回道:“只是这病来得蹊跷,我担心私塾之内还有其他的孩子染上,你带我去看看,也好防患于未然。”

那汉子哪里会不答应?

当陆青言在那汉子的引领之下,来到那座镇上唯一的私塾门前时,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便从那院墙之内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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