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公子高的防线。
夕阳将驿馆的檐角染成血色,公子高攥紧袖中的玉珏,指节发白。
窗柩透进来的残光里,两名玄甲护卫的青铜剑正渗出霜色。待他们退出时,青石地砖上凝结着几滴未干的血迹。
三十里外的山道上,乌 车碾过碎石。车厢里枯瘦的手指缓缓摩挲着羊皮地图,忽听得年轻剑客嗤笑:\"咸阳的丧家之犬,也配劳烦先生亲自说服?
密林深处,几簇火把突然爆出火星。音仍在争辩:\"纵使得了南方兵权\"
最后一截车辕没入黑暗时,驿馆方向的夜空突然腾起赤色烟霞。老者喉间滚出满意的叹息,仿佛听见了公子高砸碎玉珏的脆响。
楚国将军项梁对谋士范增说道:“此计无论成败皆对我等有利。若秦将屠睢阵亡,可削弱秦军实力;若诸公子内斗,更会动摇秦国根基。只是……”他皱眉迟疑,“公子高城府颇深,未必会轻易入局。”
范增轻抚长须,眼中精光闪动:“困兽犹斗。当退路尽断时,再理智之人也会露出爪牙。所谓忠义仁德,不过是尚未触及根本罢了。”他掀开车帘望向远处,“那些禁军就是最好的试金石,我等已为他备好利刃,接下来就看他如何决断了。”
项梁闻言不禁打了个寒颤。范增接着说道:“听说韩国遗臣张良正在北方谋划刺秦,将军可曾联络?”项梁摇头表示尚未接触。范增意味深长地笑道:“天下反秦志士如百川汇海,终将成势。”
此时驿馆方向突然火光冲天。待秦军赶到时,只见遍地尸骸。公子高身负重伤倒在血泊中,生死未卜。
咸阳宫中,长公子扶稣来到 寻母。远远便听见赵妃正向华妃哭诉:“姐姐定要为高儿做主啊!”华妃面露不耐,看见扶稣时立即使眼色示意他回避。园中几位嫔妃各怀心思,暗流涌动。
少女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掩不住的雀跃:\"大哥!
这一嗓子引得园中几位妇人纷纷侧目。扶稣原本正欲悄悄退下,被这一喊只得停下脚步,整了整衣冠上前行礼:\"儿臣见过母妃,见过各位夫人。朝会刚散,儿臣原想给母妃请安,既母妃有客,儿臣便先告退了。
扶稣被扯得进退不得——用力怕摔着这位夫人,不用力又挣不脱。难怪方才母妃使眼色催他快走,原是早有这出戏码等着。
赵氏突然跪倒在地,珠钗在青砖上撞出清脆声响:\"储君殿下开恩啊!
(扶稣猛然呵斥,何谓胡搅蛮缠,这便是。
“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老身给您磕头了,求您替老五说说情吧!他若战死南疆,我这老婆子可怎么活啊!”
“咚——”赵氏扯着扶稣的衣摆重重跪倒,青石地面发出闷响。
扶稣额角青筋暴起,这做派落在旁人眼里,倒似他在仗势欺人。正欲发作时,忽闻环佩急响——华妃疾步而来,凤眸含煞。
“啪!”
一记耳光带着风声将赵氏掀翻在地,满庭宫人惊得屏住呼吸。
“不知廉耻的东西,也配来求情?”华妃广袖下的手指微微发颤,连日积压的怒火灼得喉头发苦,“你丧子活不得,难道本宫就是铁打的心肠?”
“先前念着王上要后宫和睦,本宫容你三分。如今倒蹬鼻子上脸!若非我儿周旋,你那孽障早该枭首示众!此刻还敢在宫中嚎丧,做这副含冤受屈的模样给谁看!”
赵氏踉跄着扑来,散乱鬓发间露出红肿面颊:“姐姐打得好!要杀要剐冲我来,只求留我儿性命”
扶稣冷眼瞧着这场闹剧。深宫里这些所谓姐妹,面上亲亲热热,背地里却恨不得啖肉饮血。若自己当真遇刺思及此,他不由攥紧袖中拳头。
“传太医!赵夫人癔症发作,需立即诊治。”华妃甩袖转身,鎏金护甲在阳光下划过寒芒。
离了是非地,诗曼反常的沉默引得扶稣侧目。小姑娘攥着帕子低头疾走,珍珠绣鞋碾过落叶发出细碎声响。
“可是受了委屈?”扶稣揉揉她发顶,却触到冰凉泪痕。
“哥”诗曼抽噎着仰脸,“我是不是又给你们惹祸了?”
华妃这句话让诗曼瞬间红了眼眶,晶莹的泪珠直打转。扶稣见妹妹这般自责的模样,心疼极了。
扶稣蹲下身,轻轻拭去诗曼眼角的泪花。
听到这句话,扶稣知道妹妹已经开心起来了。
华妃谆谆叮嘱道。
“赵氏所说不差,即便母妃没有皇后之名,但后宫事务皆由母妃执掌,她们岂敢轻慢?”扶稣温声劝慰道。
“权势不过浮云,为娘只愿你们兄妹平安喜乐。”华妃回身,眼中盈满慈爱,指尖拂过儿女面庞,“有你们在,便是为娘最大的慰藉。”
诗曼将脸埋进母亲衣襟,声音发闷:“诗曼往后定不让娘亲忧心!”
“此话当真?若再顽皮该当如何?”华妃轻捏女儿耳垂。
“若再犯便罚我再不能随长兄出宫游玩!”诗曼攥紧小拳头。
扶稣眉梢一跳——这丫头竟立此重誓?
“好孩子。”华妃眼波流转望向长子,“扶稣可要替为娘看紧些。”
“儿臣明白。”扶稣暗自苦笑,小妹这是落进母亲彀中了。他深知唯有自己在朝堂站稳脚跟,母妃与妹妹方能安享尊荣。
“莫急着应承。”华妃忽然蹙眉,“你连日在外奔波,惹得为娘寝食难安,这‘平安喜乐’从何谈起?”
扶稣连忙作揖:“但凭母妃吩咐。”
“那便让清秋早日诞下子嗣。”华妃指尖轻点案几,“此事可还玩笑得?”
“这”扶稣顾左右而言他,“午时将至,清秋尚在府中等儿臣”
“整日不着家!”华妃甩袖嗔道,“这般下去,本宫何年能抱得孙儿?”
“儿臣这就回府!”扶稣疾步退后,衣袂卷起凉风。
“正经事要紧!”身后传来母亲的叮咛。
宫道朱墙下,扶稣抚额沉思。确如母妃所言,与清秋成婚四载无嗣,宗室已有微词。在意,却恐累及妻子
“嘶——!”宫门处突然撞来一道黑影。
“兄长?”嬴疾揉着额头惊呼。
“七弟这般匆忙?”
“正要去觐见父王。”年轻公子压低声音,“兄长方才面圣,不知父王心境若何?”
扶稣眼前浮现暴跳如雷的 身影——“你们这群孽障!”
“父王甚是愉悦。”长公子轻咳一声,玉冠垂旒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