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样盯着瞧,清秋的动作越发拘谨,每口饭菜都细嚼慢咽,尽显闺秀风范。
清秋眉间浮现忧色。大朝会那日,她站在王族女眷中,亲眼目睹父亲重披战甲为陛下护驾。满朝文武只见两位老将的凛然威风,而她看见的却是王翦英雄迟暮的身影。
父亲年事已高,却仍怀着一腔执念。清秋心知肚明,这份挂念让她既不忍劝阻,又忧心忡忡,左右为难。
二人闲谈间,时光悄然流逝。察觉到清秋心事重重,扶稣便想方设法逗她开怀。
这等 淡淡的闲适光景,却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奢望。
见扶稣驾到,燕锦书抱拳、躬身、行礼,动作如行云流水,恭敬之态一如既往。
虽然扶稣并不赞同他这般过分谦卑——堂堂边关大将如此卑躬屈膝成何体统——但不得不承认,这套礼数确实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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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作为大秦帝国的核心所在,历来就是王朝命脉所在。但凡有雄心壮志的臣子,都会将目光投向这座巍峨都城。若是都城被破,王朝气数也将随之终结。
昔日大秦为荡平六国,调集了百万雄师。如今四海归一,镇守各地的军团仍是规模浩大。即使始皇帝陛下雄才伟略,对咸阳卫戍也丝毫不敢松懈。若是地方生变而京畿空虚,实乃致命隐患。因此扶稣可以断定,咸阳驻军必不少于二十万之众。
扶稣陷入沉思。历经连年征战,大秦尚能保有十万战马已是难能可贵。但要荡平漠北,这个数字还远远不够。他发展骑兵的宏图伟业,不仅针对匈奴,更着眼于广袤的北方疆土。
最直接的办法莫过于夺取匈奴牧场,但当下骑兵尚未整备完毕,北方军团也未做好准备,此计难以施行。
看来只能另辟蹊径。既然朝廷难以 承担养马重负,或许可以尝试将部分压力分散于民间。只是不知此法是否可行。
燕锦书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只见地图南疆被朱砂重重勾勒。
秋风卷着枯叶拍打窗棂,案前灯焰忽明忽暗。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燕锦书听得目瞪口呆,他不过是个武将,往日连站在咸阳朝堂上的资格都没有,那里向来是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之地。他从未想到,皇帝陛下的宏图伟略与朝中重臣的谋划竟已深远至此。匈奴、月氏、乌孙、东胡,若将这些部族的疆域纳入大秦版图,大秦的疆土将扩充一倍有余!
“先退下吧!”扶稣挥了挥手,“若有要事,孤会再传召你。”
“末将告退!”
不知不觉间,悠闲的上午在咸阳城的喧闹声中流逝,转眼已是申时。
此时,咸阳城外一匹快马疾驰而至,临近城门时,马背上的驿卒迅速取出一面令旗插在背后。
“边关军情紧急!北方八百里加急!速速让路!”
驿卒如风般穿过城门,直奔皇宫而去。恰逢中尉军统领稣角巡防至此,见状不由得眉头紧锁。自大秦一统天下以来,兵锋正盛,何人胆敢挑衅大秦国威?更何况是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必是十万火急之事。
驿马飞奔至咸阳宫门前,驿卒翻身下马时踉跄跌倒,禁军侍卫迅速上前查验身份,将其佩刀卸下。
“北方边关军情!刻不容缓!我要面见陛下!”
确认无误后,数名禁军抬着驿卒直奔章台宫。
咸阳,章台宫内。
今日是新帝登基后的首日,举国欢庆,连朝中官员也难得休沐一日。然而,尽管朝议暂停,丞相府、太尉府、廷尉府等要害机构仍如常运转。此刻,始皇帝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奏章之中。昨日登基大典虽休朝一日,但各地奏报依旧源源不断送至咸阳。
为君不易,为明君更难,而欲成千古一帝,更是难上加难。始皇帝需从海量奏章中辨明官员意图,权衡各方势力,方能确保大秦这台庞大机器的运转。数十年来,他始终如此,无愧千古一帝之名。只可惜,或许正因大秦过度依赖他一人,在他驾崩后,平衡被打破,帝国崩塌似已成定局……
为免政务停滞,始皇帝有意教导扶稣处理国事,使其能在皇帝巡游时坐镇咸阳,决断要务。这既为锻炼扶稣,亦是为帝国未来绸缪。
“报——”
数名禁军抬着驿卒直入章台宫,门前侍从不敢阻拦,只得匆匆开启宫门。
侍从呈上军报时,始皇帝的手指微微泛白。
五月十五申时,匈奴三万铁骑突袭上郡。军民拼死抵抗,敌军却愈发疯狂。北地郡同时遭遇进攻,兵力空虚,恳请陛下火速增援!
待驿卒退下,始皇帝凝视着北方,轻声道:\"匈奴人,会为今日之举付出代价的。
秦王府内,扶稣正与王妃嬉戏投壶。
“命他们稍候,孤更衣便来!”
同一时刻,咸阳城内几位重臣皆收到皇帝急召。
宫门前,众臣不期而遇。
“见过秦王!”
扶稣拱手还礼,目光扫过这群跺跺脚便能震动朝野的老臣,心中暗忖:连告病多年的尉缭都来了,莫非边境出了变故?
蒙毅低声道:“王上,昨日才举行登基大典,今日突然召集三公九卿”
“还用说?”李斯捋须冷笑,“你且看这阵仗——廷尉府、太尉府、丞相府的主事者全到了,连戍卫咸阳的中尉军统领都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