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是内在的根基,义是外在的体现,由心至行,需要经过道德认知的淬炼。求仁德之前,必先明\"知\"之理。
这五德实乃立世根本,是秉持仁心、践行仁道必备的品格。将其延伸至社会道德层面,便构成仁、义、礼、智、信五常之道。若以这十字训导天下士民,必能形成完善的道德体系,使天下归仁。
以仁为纲,礼便成为具体的行为准则。约束自我以复归礼制即是仁。一旦做到,天下自然归仁。不合礼的不看,不合礼的不听,不合礼的不说,不合礼的不做。是以仁为本、以礼为用的修身之道。
在前二者基础上,第三条重在孝悌。学而》有言:\"孝悌之人而好犯上作乱者,实属罕见;不犯上却能作乱者,闻所未闻。君子立身以本,本固则道生。孝悌,正是仁德的根基!
孝悌实为观人之要。若对至亲尚不能尽孝,如何期待其安分守己?因此,孝悌之道亦当大力提倡。此乃儒家以仁为核心的道德体系。
扶稣此番论述,将孔子思想具体运用于大秦的道德建设。五德是个人的修养,五常是行为的规范。他在思想层面构建了完整的道德体系:守三纲,行五常,尽孝悌。从思想根源上将叛逆者定性为不德。
如此日积月累,忠义、孝悌、仁爱必将渗入民心。这套维护社会稳定的理论体系,站在道德制高点进行定义,展现了儒家思想为君权所用的强大力量。
当这些准则成为社会共识,秦民将自发遵循。思想认知与道德要求相互强化,使儒家仁爱思想真正根植人心。届时无论采取何种治国之策,大秦境内最主流的必将是儒家仁政理念。
孔子作为圣人,在其思想中勾勒出一个理想的大同世界。在那个生命轻贱的年代,他依然秉持本心,传播自己的理念。
后世的儒家虽被束缚,甚至背离孔子初衷,沦为封建王权操控百姓的手段。现代人所认知的儒家,多受程朱理学影响,显得刻板迂腐,空谈仁义。但这并非儒家本貌。
在孔子时代,儒家同样充满热血。他打破贵族垄断,倡导有教无类,面对乱世不公,亦会愤然反抗。这才是真正的儒家——不畏强权,闪耀仁爱光辉。然而自董仲舒革新儒学后,儒家精神被逐步侵蚀,更多人只是借孔子之名,行利己之实。
扶稣同样需要这样的名义。如今他身居高位,必须通观全局。
“父王,这便是儿臣为大秦设计的道德体系,一旦推行,必能让大秦焕然一新。不过,这可能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在过渡时期,仅靠儒家不足以为继,还需辅以法家严律,震慑不法之徒,稳固天下。”
“简言之,便是集百家之长,为大秦所用。对外以儒为本,宣扬仁爱,教化万民;而对内施政决断,则需以法为纲,严明律令。此策谓之‘外儒内法’。”
扶稣一番话引发朝堂众人深思。诸子百家心知,他们在此多属陪衬,难以主导朝政。然而秦王此举,却激起众人争胜之心。即便无法掌权,他们也希望能在朝堂留下一席之地。
众人明白,如今法家独大,儒家勉强可与之抗衡。若法家掌权,其余学派恐将式微。各家对手深知法家手段,若其独揽大权,诸子百家恐无立足之地。因此,众人除寄望于本派外,仅能仰赖儒家。
然而大朝会伊始,儒家百余人便已失势半数,令众人心灰意冷。此刻听闻扶稣提出“外儒内法”之策,又让他们重新燃起希望。
各学派子弟心知肚明,虽难掌大权,但只要能在专长领域施展抱负,倒也不失为良策。更何况如今的儒家更具包容胸怀。
秦王微微颔首,这位公子的思维转换之快令人称奇。前日还在高谈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今日又提出这般新说,将百家比作大秦的四肢,借此构建全新格局,确是出人意表。
扶稣见两位老将争辩,忍俊不禁,暗忖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活宝。
扶稣见陈驰笑逐颜开,心知其又在设套,待对手入彀。
如今终得领悟:大秦唯法独尊,对内对外皆以峻法立威。天下人先闻严刑酷法,未睹王道仁政,自然心生畏惧,暴秦之名由此而生。
乱世用重典本无错,然法可治内,却不可为邦国定名。百姓耳中尽是黥面劓鼻之刑,眼中不见仁义教化,日久天长,暴戾之名岂能避免?此乃法家之术外显之弊——可定乾坤,亦招恶名。法家时时以律令威压万民,受些骂名倒也寻常。
(公子所言极是。法乃手段,儒为名器。法者,以强力约束万民之枷锁,然如何令百姓甘愿受此约束?
吾尝闻:若一事仅利己身,则难以为继;若一事损害他人之利,则阻力更甚,因众人必群起而阻之;然若一事能使众人皆得其利,则无须刻意推行,自会有人协力共举!
法家之严苛,于大秦固然有利,于百姓则是利弊参半。然吾辈当淡化其弊,彰显其利,使万民知法非束缚,实为护身之盾。如此,民心自会归附。
而外饰以儒,恰为此效——为大秦披上仁德治国之名,令天下人观感大变。自此,大秦非暴虐强权,而乃护佑道德之仁者,心系苍生之明君。既得法治之实,又获德治之名,岂非两全其美?
陈驰深以为然。此刻他与扶稣一唱一和,所言无非大秦当下实情。空谈易辩,诡辩无妨,然最令人无言者,正是铁一般的事实。
为何六国遗民仍视大秦为 ?除却旧贵族刻意诋毁,根由正在法家主政。彼辈只问目的,不重声名。然天下一统后,大秦反需善名维系。
诚如陈驰所言:今百姓臣服,不过畏惧使然。短期尚可,长远却埋隐患。大秦所求,当是民心归顺,而非强权压服。一旦秦王崩逝,强权瓦解,天下必乱!
故大秦当及早变通,以儒饰外,内施法术。然儒家居思想高位之势,已成定局。此亦儒法相争之焦点。
朝堂之上,法家长踞权柄,儒家久居边缘。今法家欲借一统之功再进一步,未料非但无望,反临深渊。外儒内法之策,令法家转暗,儒家腾达。更甚者,法家仍须效力,却无半分功名——焉有此理?
譬如昔日鄙薄之人,忽夺汝宅,食汝饭,拥汝妻,而汝惟能旁观。此般屈辱,法家岂能忍之?
李斯冷眼扫过殿中法家众人,只见他们眼中喷火,碍于扶稣身份不敢造次,便将满腔怒火倾泻在陈驰身上,那目光似要将他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