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府的请柬送到醉月楼时,管事嬷嬷脸上堆满了受宠若惊的笑,但看到具体要求时,笑容僵了一下。请柬上明确要求柳如烟领衔献舞,并特意加了一句:“闻听柳大家身边新晋侍女‘阿雨’亦有灵气,望其同往,一展舞姿。”
消息传到小楼,苏微雨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看向柳如烟,声音发紧:“他……他还是不放过我。这分明是又一个局。”
柳如烟接过请柬扫了一眼,眼神冷了下来:“拓跋烈这是不死心,非要亲自把你放在眼前掂量。你若跳得不好,他可以说你身份低微、粗鄙不堪,随意处置;你若跳得好,一个边陲部落的流亡女子怎会有此才艺?更是可疑。”她将请柬扔在桌上,“进退都是错。”
苏微雨的心沉到谷底:“那……怎么办?能不能称病不去?”
柳如烟摇头:“大皇子亲自点名,称病就是抗旨,他立刻就有借口派人来‘探病’,甚至直接把你带走。去,必须去。”
她在房中踱了几步,忽然停下,看向苏微雨,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既然躲不过,那就迎上去。他要看,就让他看个够,看到眼花缭乱,看到……疑心变成不确定。”
她拉起苏微雨走到房间中央:“我来为你编一支舞。一支让你成为全场焦点的舞。”
接下来的两天,柳如烟闭门谢客,全心投入编舞。她没有选择北蛮舞蹈常见的奔放热烈,而是另辟蹊径,编了一支充满中原风韵的柔舞。动作以舒缓的旋转、飘逸的水袖和含蓄的眼神传递为主,与北地的刚劲风格截然不同。
“你根基差,力量不足,跳北舞破绽百出。”柳如烟一边示范一个扬袖回眸的动作,一边冷静分析,“但这支舞,重在意境和神韵,正好掩盖你的短处,发挥你身为中原女子的特质。你要做的,不是去模仿谁,就是展现出你本身的那种……清冷和韧劲。”
苏微雨学得极其克苦。她知道这是生死攸关的考验。每一个眼神,每一次甩袖,每一个旋转,柳如烟都要求得极为严格。
“眼神不够空灵,带愁了!拓跋烈看着呢,你想让他看出你满腹心事吗?”
“袖子的力道不对,不是甩出去,是飘出去!想象你是月下的一缕烟!”
“脚步放轻,对,再轻一点,像踩在云上。”
苏微雨咬着牙,一遍遍练习,汗水浸湿了衣衫,脚踝肿了也一声不吭。她将自己所有的恐惧、担忧和对萧煜的思念都强行压下,努力将自己代入柳如烟所要求的那种超然物外的状态。
偶尔停下来休息时,柳如烟会看着她,语气复杂:“你倒是块材料,若早几年……可惜了。”
与此同时,据点内的萧风和徐知远也得知了大皇子夜宴点名“阿雨”献舞的消息。
萧风脸色铁青:“拓跋烈这是步步紧逼!姨娘根本不会跳舞,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徐知远沉思片刻,道:“柳如烟既然接下,必有应对之策。我们现在能做的不多,只能相信她的能力。另外,夜宴当日,大皇子府守卫必定森严,但也是我们观察其府内布局和防卫的好机会。我会让暗线尽可能记录。”
他看向萧风:“你那边,和巴根的接触一切如常,不要有任何打探大皇子府的举动,以免引火烧身。”
萧风重重吐出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躁,点了点头。
夜宴前夜,柳如烟看着苏微雨完整地跳完一遍编好的舞蹈。虽然依旧有些细节生涩,但那份飘逸灵动的韵味已然显现,尤其是那双经过刻意训练、显得朦胧而遥远的眼睛,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愁绪。
“差不多了。”柳如烟终于点了点头,“记住,上了台,你就是月下的精灵,忘了你自己是谁,也忘了台下所有的人,包括拓跋烈,包括……萧煜。你只是在跳舞。”
苏微雨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