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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灵堂喋血

灵堂内,烛火摇曳不定,光影在墙壁上扭曲成怪异的型状。

独孤一鹤早早就到了珠光宝气阁,此刻伫立在阎铁珊的棺木前,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动过。

棺木是紫楠木质地,纹理细密,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深沉的光泽,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然而,人一旦死去,无论躺在这坚固贵重的紫楠棺,还是寻常的薄木匣,又有何分别?不过都是一抱黄土的归宿罢了。

他是个很严肃的人,腰干挺的笔直,钢针般的须发也还是漆黑的,只不过脸上的皱纹已很多,很深了。

现在他严肃沉毅的脸上,带着种凄凉而悲伤的表情,这是不是也正因他已是个老人,已能了解死亡是件多么悲哀可怕的事?

苏少英静立在他身后阴影处,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唯有一只手紧攥着腰间的剑柄。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踏碎了灵堂死寂。

独孤一鹤并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开口道:“他是怎么死的?”

灵堂中烛光在风中摇晃,只见此人面带悲色,身着黄麻孝服慢慢的从后面走了过来:“道长,今日陆小凤他们离开后,大老板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严令任何人不得入内……谁曾想……唉!”

一声长叹,道尽无奈与哀伤。

独孤一鹤倏然转身,鹰隼般的目光如冰锥般刺向霍天青,“自戕?在我进来珠光宝器阁后,为何不见一个下人??”

霍天青神色不变,淡淡道:“大老板都去了,留他们在府中作甚?我已厚赠金银,遣散了他们。”

“当年他就怕死。”独孤一鹤手掌按上剑柄,剑鞘嵌着的八卦在烛火下泛着暗金,“我查过——你是天禽老人的种。”

霍天青眼神微凝,随即恢复平静,“那又如何?”

独孤一鹤踏前一步,无形的压力如潮水般涌向霍天青:“天禽老人的独子,天禽门的唯一继承人!这样一个人物,甘心在珠光宝气阁蛰伏十年,做一个小小的总管?”

“道长既已猜到,”霍天青脸上的悲戚彻底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封般的平静,“何必再问?”

话音未落,霍天青身形骤动!

黄麻孝服在烛火下瞬间翻卷如浪。

拧腰旋身,动作流畅迅疾如鬼魅。

右臂如凤翼初展,带起一股劲风,左手两指并拢如喙,化作凌厉的“凤啄”,直取独孤一鹤咽喉要害——天突穴!

这一击,刁钻、迅猛、狠辣,哪里还有半分管家的谦卑?

电光石火间,独孤一鹤来不及拔剑。

他右掌斜撩而出,腰间八卦纹剑鞘擦着棺木,带起一线暗金流光,眼看就要扣住霍天青的腕脉。

然而,霍天青身法之妙,远超预期!

他腰身不可思议地一滑一拧,竟如游鱼般滑溜地从独孤一鹤掌风边缘擦过,瞬间绕至其右侧死角!

那原本攻向咽喉的“凤啄”竟在半途诡异地换成了右指,直点其颈后大血管。

这一招变化看来虽简单,其中的巧妙,却已非言语所能形容。

独孤一鹤瞳孔微缩:“凤双飞!”

他左掌急翻,以“回首望月”之势硬接这招。

霍天青眼中厉色一闪,猛地吐气开声:“咄!”

内力骤然爆发!

“噗——!”

气浪微震,烛火疯狂摇曳,灵幡无风自动。

两人身形陡然凝固,仿佛化作了两尊石象,唯有衣袍在无形的劲气中猎猎作响。

霍天青竟在全身内力激荡的巅峰,缓缓开口:“不错,正是‘凤双飞’。昔年家父独上峨眉,与令师胡道人在金顶斗掌,便是以此招扬名。道长当时想必也在旁观战吧?”

他语声平稳,毫无滞涩,显然是将天禽老人那门于激斗中亦可开口、并能借机排出浊气的独门内功练到了极高境界。

独孤一鹤脸色已然微青。

高手比拼内力,最忌分心开口。

他强压翻涌气血,冷声道:“哼!天禽绝学,果然不凡。但仅凭此招,就想取老夫性命?痴人说梦!”

他说话时,头顶已有淡淡白气蒸腾,显然内力催发到了极致。

“对付道长这般人物,晚辈岂会不留后手?”霍天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眼中杀机毕露。

独孤一鹤额角血管突突跳动,隐约感到一丝不妙。

下一刻,他后颈突然泛起刺骨寒意。

那寒意来得极快,快过他数十年江湖生涯里任何一次危机预警。

是剑。

苏少英的剑。

他何时拔的剑?何时欺近的身?

独孤一鹤想回头,但少年的剑已刺入体内。

他望着霍天青眼中的冷笑,终于明白,为何下山一路青衣楼杀手如跗骨之蛆,却又在抵达珠光宝器阁前诡异地消失无踪。

原来从峨眉金顶踏出的第一步,他就已踏入了精心编织的杀局!

剑入三寸,苏少英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化为狠厉!

他猛地拔剑,带出一蓬滚烫的血雾,同时身体如触电般向后疾退数步。

剧痛与内息紊乱同时爆发!

独孤一鹤再也支撑不住,跟跄着向后重重撞在冰冷的紫楠棺木上!

“砰!”

棺木发出闷响,震得供桌上的长明灯剧烈摇晃,灯油泼在香灰里,腾起一缕焦苦的烟。

独孤一鹤的手指死死抠住棺沿,坚硬的紫楠木被他的指力捏得寸寸碎裂,木刺深深扎进掌心。

他佝偻着身躯,艰难地抬起头望着这个从小带到大的徒弟。

仿佛又看到二十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峨眉山脚下,那个蜷缩在角落、冻得浑身发紫、几乎断气的小乞儿。

那时孩子攥着块冷硬的炊饼,却把最后半块塞给路边受伤的野狗。

“为什么……”他声音嘶哑如裂帛。

苏少英握着滴血长剑的手在剧烈颤斗,剑尖在青砖上划拉出凌乱刺耳的白痕。

他看着师傅瞬间苍老灰败的面容,看着那被鲜血染红的道袍,眼中闪过一丝极短暂的动摇和痛苦。

但很快,这丝柔软就被更强烈的火焰吞噬。

他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激动和压抑的愤懑而尖锐变调:“你教我武功,给我饭吃!可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不成器、比不上‘三英四秀’中其他任何一人的苏少英!我甚至不如最后才来的清风!峨眉掌门之位……你从未真正考虑过我!我不甘心!我想当掌门!我苏少英……不比任何人差!!”

“掌门……呵呵呵……”独孤一鹤闻言,竟低低地笑了起来,血沫不断从他嘴角涌出,染红了下颌的胡须,“你……可知当年胡真人传我掌门印信时……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苏少英看着师傅濒死的惨状,握着剑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他没有回答,喉结却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记得的,他当然记得。

那年他跪在外殿石阶下,听胡真人在殿内说:“掌门不是名,是担在肩上的山!”

霍天青见苏少英心神动摇,立刻上前一步,声音冰冷而急促,“苏兄!事已至此,尤疑便是自取灭亡!陆小凤他们已在赶来的路上!迟则生变,速速了结!”

他目光如刀,催促之意再明显不过。

独孤一鹤看着霍天青,又看看被煽动的苏少英,惨然一笑,血沫不断溢出:“好……好算计……想把老夫的死……栽到楚河那个小家伙头上?”

霍天青嘴角噙着冰冷的算计:“有苏兄作证,楚河又是用剑的,他们还在调查金鹏王朝之事。就说你与他们发生了冲突,我和苏兄赶来时已经迟了。这难道不合理吗?”

“是很合理!”

一个清朗而略带戏谑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突然穿透灵堂压抑的死寂,在院门口炸响!

灵堂内三人悚然一惊,霍然转头!

只见两道人影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院中月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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