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这里的卡怎么卖？”

带着面具的亚希出现在古朴的小店前。

这里坐落于金鸢尾学园的背面，和外面的街区接轨，因此并不止学园的学生来售卖卡牌。

不少权贵都会派“手套”过来售卖高阶卡牌，包括某些来路不明的东西，甚至在前几年衔尾蛇一度成为了海姆利亚销赃的黑市。

这些年学园加强管控以后才好了许多，不过在这里进行不记名交易已经成为了常态。

“蓝品上二楼，绿品看展示柜光幕，卖卡和有其他须求找铁皮匠。”

看店的老板很随性，这里谁都不认识谁，互相满足须求就行了。

亚希环顾四周，果然在二楼转角处发现了一个浑身被铁皮包裹的人，头上还戴着一个铁桶。

这造型还真不错，有点中世纪骑士的感觉。

莉莉丝告诉他什么安排好了，只需要找到可以交易的人就行。

亚希走到铁皮匠身前，这才发现这家伙原来在睡觉，沉闷的铁皮中发出喻喻的鼾声。

“你好，我来卖卡。”

亚希刚说完，身旁便响起一个带着怒意的声音。

“你做什么？怎么能在这时候打扰铁大人。”

黑发青年回头，这才发现有几位穿金带银的贵族等在阴影处。

由于面具只能遮盖外貌不能修改身形，光看穿着还是能看出买卖双方身份的。

看着亚希完全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几人顿时有些气急。

“每天只有铁大人醒着的时候才能进行交易，这点规矩都不懂吗，要是大人生气了拒绝交易怎么办。”

他们是学园二年生，铁皮匠这里能够买到不少稀缺的素材，甚至是有价无市的紫品素材，因此其地位在衔尾蛇市场相当高。

但是其性格古怪，只有在醒着的时候才会交易。

而之前有人打扰了他睡觉，铁皮匠便一整个市场开启期间都没有进行交易，让不少人失意而归。

“额”

亚希倒是不知道还有这规矩，看来这个铁皮匠在大家眼中地位很高啊。

等就等吧，只要能把钱拿到手就行。

“把交易的东西给我。”

一个沉闷的合适从铁皮中传出，那个原本坐在木凳上的铁人站了起来，足足有两米之高，相当有压迫感。

这让几名二年生都有些惊讶，以往铁皮匠睡觉时更休克了一样，强行叫醒他那人还用了点别的手段才成功将之唤醒。

这家伙还真是好运，赶上了铁大人刚好醒过来。

“哦，我这有三张【微型能量枪】，还有一些其他的。”

亚希从卡包中将几个白品卡牌摸出，将之放在了木桌之上。

“你，你就用这些来跟铁大人交易？”

旁边几人又被亚希的操作搞得失声，这家伙难道不知道这里保底都得精品绿色素材才配交易吗。

可怜运气好但脑子不好，下一刻恐怕就会被铁大人扫地出门了。

“恩”

铁皮匠将这几张卡拿在手中揣摩了一下，看了看亚希露出的卡包样式，当下咳了几声。

“这张不错，制作手法很老道，这张也很少见我都要了，你想要交换什么？”

在对亚希拿出的卡牌一阵吹嘘之后，铁皮匠便答应了这次交易。

“您看着给钱吧，我不要素材。”

亚希摸了摸下巴，看来莉莉丝有点能力啊。

并不只是在武力上有接近紫品卡灵的水准，还坐拥中校区的一座水中楼阁，甚至连衔尾蛇市场都有所掌控。

不愧是被君主钦定带在身边的人。

竟然就这么同意了？

几个贵族面面相，这似乎不太符合铁大人的脾气吧。

“这张三千，那张五千反正杂七杂八加起来一千万吧。”

铁皮匠说完直接从手中滑出一张黑金色的金质卡。

“这是【匿影金券】？至少需要五百万以上的金额才能拿到的储蓄卡，可以从全联邦最大的投资银行约克敦银行直接打款到账户上。”

有人惊呼出声，直接让其面具上的“伪装”被破坏。

“这种卡只能在衔尾蛇市场里流动，还有别的事情吗？”

铁皮匠补充道。

“多谢。”

亚希收起【匿影金券】，在几人世界观被颠复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在他们眉眼互相对视，纷纷从卡包里拿出和亚希差不多的卡牌。

几分钟后。

几人头晕眼花地被从店里面扔了出来。

亚希并没有急着离开衔尾蛇市场。

虽然莉莉丝那里卖出了一千多万，但打点和运营手中的关系和势力也要花点，只要大头自己拿到手就行了。

夜色已经完全降临，市场内的魔法灯逐一亮起，昏黄的光芒为并不吵闹的市场添上了几分神秘之色。

地摊上的卡牌被全息投影仪投影成，在精神世界中显现其真实模样的光幕，上面不仅有卡牌介绍还有品质陈列，还有些卖家主动打上适合制作什么系列卡牌的标签。

甚至还有打包一套的卡牌组合建议，让亚希仿佛回到了前世的闹市场。

他饶有兴致地在市场中闲逛，黑色斗篷下的身影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里的每个人都戴看面具，失去了白天的身份标签，只剩下最纯粹的金钱交易。

突然，从市场偏僻角落传来的争吵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八十万已经是极限了！你这素材都破碎成这样了，品质再高又能有多大用处。”

一个傲慢的声音传来，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不行，这是我家族最珍贵的遗物！三百万，一个子都不能少！

另一个年轻的声音回应道，语气中满是倔强与不甘。

亚希循声走去，穿过几个冷清的摊位，来到了声音的源头。

那是市场最偏僻的一角，魔法灯的光芒都显得黯淡了几分。

一个衣着陈旧但依然整洁的青年贵族正站在一块破旧的地毯前，他的面具是最普通的白色款式，没有任何装饰。

即便如此，从他挺直的脊背和优雅的举止中，依然能看出良好的教养。

而吸引亚希目光的，是陈列在光幕上的实体投影。

那是一截巨大的树干，足有两人环抱粗细，表面呈现出诡异的石化纹理，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侵蚀。

树皮上的每一道裂纹都深邃如渊，隐约能看到其中流淌着暗淡的金色光芒，如同即将熄灭的馀烬。

亚希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缓缓走近，看清了上面的信息描述，【树树干】（紫色卓越☆）（破损严重）[可提取词条]

描述：一段来自于巨大树的树干，但其内核生命力已经因君王山&039;的神战而断绝，无法直接用于制作卡牌。

一旦破损，素材卡的描述便会少得可怜。

至于“可提取词条”的字眼，则是橙色的，并没有出现在寻常人的眼中。

亚希的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知道这是他脑海中的神话知识被勾连了。

树，是在希腊神话与北欧神话中非常重要的自然元素，在泛灵信仰中也广泛被认为有驱邪与神圣之相。

在北欧神话，构成整个世界的巨木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本体便是树，其链接着九大世界米德加尔特（人类世界）、阿斯加德（阿萨神族国度）、赫尔海姆（死之国）、尼福尔海姆（雾之国）、穆斯贝尔海姆（火之国）、约顿海姆（巨人国）、亚尔夫海姆（精灵国）、斯瓦塔尔夫海姆（矮人国）、华纳海姆（华纳神族居所）。

它萌生于过去，繁茂于现在，延伸至未来，像征时间与生命的永恒，是宇宙的支柱，也是北欧世界观一切生命与毁灭的源头。

当其树根被黑龙尼德霍格啃噬，天上的太阳和月亮被吞灭，死人的指甲建成了大船，北欧诸神的黄昏便到来，无数自然浩劫降临，整个世界将沉入进水底。

而在希腊神话，神王宙斯创造的第一代人类（即第三代人类青铜时代）便被认为是从树中诞生的。

它是人类的起源，像征着原始生命力。

同时其也是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的武器材料，质地坚韧无比。

当然绿品和白品的树也有，但显然其不能作为神话中如此崇高地位的制作材料。

这张素材就算破损严重，依旧有紫色品质，其真实价值怕是不可估量。

或许自已看到的橙色“可提取词条”字样，便代表着其原本橙色史诗级别的品质。

“小子，你听清楚了，这东西我们几个都鉴定过了。

一个戴着金色圆形面具的男性卡师不耐烦地说道。

“虽然确实是紫色素材，但破碎严重没法用于制卡，就意味着它永远只是个摆设。八十万已经是看在它稀有度的份上了。”

“没错，“另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女性鉴定师也开口了，她的声音带着职业的冷静。

“根据协会的《素材鉴定标准》第七十三条，永久性损伤的素材价值会下降到原本的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五。你这件素材如果完好，确实值一千万以上，但现在—””

青年贵族的脸涨得通红，即便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他的激动：

“你们不懂！这是我曾祖父从君王山遗迹中带回来的！他可是曾经的王牌卡师！他说过，这截树干能够开启通往神话源头的道路！

“哈！“人群中传来一阵笑，一个带着金盾家徽的青年不屑地说道，“又是一个抱着先祖遗物做梦的没落贵族，你祖父要真是王牌卡师，怎么会留下这么个破烂给你？”

“就是，什么神话源头，听起来就象是临终前的胡话。”

“小伙子，认清现实吧，八十万拿着，至少能让你再撑几年。”

青年贵族咬着牙，双拳紧握再次重复道。

“底价三百万，少一个子都不卖！这是我现在的唯一希望！”

就在众人继续嘲讽之际，亚希分开人群，缓缓走到了最前方。

“三百万。”

整个角落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说话之人的身上，从衣着上看，并不是什么达官显贵。

“哪来的冤大头？”

有人在心底暗自发笑。

金盾家的人率先打破沉默，语气中满是嘲讽。

“什么实力就敢在这里充大头？这东西买回去只能当柴烧！三百万，我看三万块都不值。”

“你！”

落魄青年愤恨地站起，面具下的脸变得通红。

亚希依然声色沉稳，他知道这东西到底有多么珍贵。

“再加五十万，买下你先祖留下的所有笔记和关于‘君王山&039;的情报。”

这一手瞬间改变了现场的气氛。

在场的都是老练的卡师，他们立刻意识到，这个出价者看中的不只是素材本身，还有其背后的“可能潜在的知识”。

但素材破损过于严重的话，是看不到更多信息的。

而且这些信息没有映射的神话知识，就算看了也只是脑子里多出一些描述片段而已，除非天赋异禀否则用处不大。

关键是花费几百万值不值得。

“等等。”

那位女性鉴定师突然开口，“如果连笔记都要的话难道这东西真的有复原的可能？”

“我出四百万！“中年卡师立刻改口。

“四百五十万！“另一个一直在观望的买家也添加了竞价。

青年贵族愣住了，他没想到局势会突然逆转。

“五百万！“

“五百五十万！“

“六百万！不能再多了，这已经是极限了！

竞价声此起彼伏，原本冷清的角落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周围的摊主和顾客都被吸引过来，形成了一个不小的围观圈。

就在众人争得面红耳赤之际，亚希再次说出了他的价格，他不可能错过这张素材卡。

如同出门被亿万彩票砸中的情形，这可是能被称为神话基石的素材。

无论是世界树还是人类起源，都是作为神话主干流传于世的。

就算破损到这个地步，都有紫色一星的品质。

“一千万。”

只有三个字，却如同一记重锤，彻底击碎了所有的喧嚣。

这个数字太疯狂了。

即便是完好的紫色素材，市场价也不过大几百万而已。

而这件“永久损伤“的素材，居然有人愿意出价一千万？

“疯了，这人一定是疯了。“金盾家的青年喃喃自语。

“除非他知道能够修复的方法”女性鉴定师若有所思。

“不可能，如果真有方法，早就有人发现了。”

很快她就暗自否定了这个猜测，作为协会御用的金眼鉴定师，她经验相当丰富。

这个落魄贵族的祖父传到现在，中间已经经历了几十年甚至更久，能修复早就修复了。

在众人敬畏和不解的目光中，亚希把刚才还没捂热乎的【匿影金券】拿了出来。

这张金券一出现的瞬间全场便诡异地沉默了一瞬，这家伙没在开玩笑，他真要花一千万买一个废品。

青年贵族的手在颤斗。

他缓缓接过金券，确认了上面的数额后，眼框瞬间红了。

“谢谢—谢谢您——“他的声音硬咽，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他从身后取出一个陈旧的皮箱，上面的黄铜锁扣已经锈迹斑斑，皮革表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这是我曾祖父的所有笔记，还有他从君王山带回来的一些—其他东西。”

青年贵族小心翼翼地将皮箱递给亚希。

“但我看不懂大部分内容，没办法为您提供别的帮助。”

亚希接过皮箱，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厚重历史感。

“不用感谢我。”

以物易物而已，只要亚希敢出三百万的价格，就必定会有人加价，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这是市场合理的竞争结果，毕竟明面上保底都是紫品素材，背后价值不可谓不大，只是这些人没有出大价钱的魄力而已。

而亚希有。

身后，青年贵族再次深深鞠躬，泪水顺着面具的边缘滑落。

一千万，足够他创建起一套以优质蓝品卡为内核的完整卡组了，甚至还有不少馀钱能够继续研习卡牌，他的人生还没有结束。

亚希快步离开了人群聚集的地方，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个陈旧的皮箱。

里面的东西让他感觉浑身都有热流涌动。

除了厚厚的几本笔记外，还有几件明显是从同一个地方带回来的物品：一片金色的树叶，虽然已经枯萎但依然散发着淡淡的神性；以及一根断裂的黑色羽毛，上面缠绕着不详的气息。

树叶可能和树树干一样来自于世界树本体，而那根羽毛“渡鸦的羽毛，奥丁的使者。”他低声自语。

这两样物品竟然以实物的方式出现在现实里，足以证明其已经不是素材卡了。

而是被别的什么方法保存了下来。

倒是看配套的这两个材料，得到这些东西的人应该是在北欧神话的秘境。

不过素材这东西可塑性很大，制作成什么完全看卡师的故事和框架，并不拘泥于产自什么秘境。

只是那个落魄青年说的是遗迹而不是秘境，也不知道两者有什么区别。

翻开笔记，第一页就是那位可能是王牌卡师先祖的亲笔：

“致我的后人：当你看到这些文本时，说明家族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带回来的不只是一截树干，而是一条神话串行的传承。但要开启这扇门，需要知识关于北欧神话的完整知识：”

中间是一大段这个王牌卡师对北欧神话的背景阐述，有不少常识性的错误，但大抵也算是知道几个重要人物的，就是故事实在讲得不咋样。

要是他的后辈按照这些笔记制卡，上限可能锁死在蓝品了。

“你需要去往中心三十二城的卡洛斯城，将这三件东西交给那位冕位卡师的后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若是家族兴盛，这本与我等无关的神物就此封存也算是不错的归宿。”

亚希合上笔记，脸色无悲无喜。